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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禁窒息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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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禁窒息一整年: 监禁窒息一整年(03-04)

    2024年2月2日


    3


    一周之后的同一天下午,我又去了公园里的儿童乐园,满怀着和杨雨若昀不期而遇的希望。龙腾小说 ltxs ba@gmail.com【收藏不迷路!: 以备不时之需】这一周我几乎每一天都在想着她,想着她的声音和味道,想象着和她在一起的故事。在这之前我没有交过女朋友,和女生接触的经验也几乎为零(除了小学的时候被同班女生欺负,她们用圆规扎我的大腿,那简直不能叫做和女生的接触)。


    儿童公园还是空空荡荡,除了秋天加深了空气里的浑浊气味,其他的和七天之前一模一样,给人一种在这里时间不曾流动的幻觉。摩天轮的锈迹斑斑的座舱在秋风里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角度在轻轻晃动,像是钢筋的树上结出的钢铁的果,散发苦涩的铁锈香,在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暗淡,好像是死了。


    摩天轮也会死么?也许是会的,就像乘坐摩天轮的小孩迟早有一天也会迎来生命的尽头,她们他们和摩天轮一样,受到工作人员的控制,就原地转一会儿,再转一会儿,好像这辈子除了原地打转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如果我是这只摩天轮,我就会骗自己,说转一圈,再转一圈儿,我就能被更多的孩子所喜爱,所需要。当然谁都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的借口,孩子们没有了摩天轮也可以活得很好,摩天轮没了孩子就死了。


    我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盼,寻找着雨若昀,却又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的性格。对于喜欢的事情总是偷偷摸摸的,讨厌的事情也不说讨厌。可是,要是心里暗恋的女生不在视线范围内就会郁郁寡欢,要是对方主动向我打招唿便会欣喜若狂,可外表上还是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好像生怕内心情感的直白流露会使得情感变得廉价。以至于到后来,看到任何直来直去的家伙,我就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在这厌恶里,大概也包含了几分羡慕嫉妒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享受这种懦弱的自我厌恶,并且以玩为这种卑劣的情感为乐趣,甚至还会有自豪的感觉。大概我觉得贩卖忧伤与可怜是一种博取他人关爱的方式。好在活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产生懦弱与厌恶的情绪的时候不会太少。


    “哟,帅哥又来啦?钓鱼吗?”老板看到我,向我打着招唿,热情种带着几分市侩的奸诈,大概最近的生意也不景气。


    “嗯,钓十分钟。”


    “好的,三十块钱。”


    “啊,怎么涨价了啊?上周才二十。”


    “哎哎,这也没办法,这周刚刚涨的。”


    “那,我不钓了。”


    “哎,我要钓。”


    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雨若昀已经站在我背后了,“老板,我来十分钟。”


    “哎,好嘞,美女。”


    “哈咯呀。”雨若昀接过鱼竿和面粉团,朝我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你好。好久不见。你又在这里啊?”


    “是啊。平时没事儿就喜欢在这里散步。”


    “这里有什么好散步的?”


    “唔……”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走到小板凳上坐好,开始在纤细的鱼钩上挂上小小的饵。她穿着的还是上周的衣服,甚至袜子还是上周的那一条。我站在一边,在她的视觉死角里,忍不住地斜望着她黑色鸭舌帽下精致的侧脸。我真希望我是一个画家,这样就可以把她的脸的轮廓给画下来。


    “诶,我说,雨若昀。”


    “嗯,怎么啦?”


    “你为什么一直来儿童公园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一直来这里有什么理由啊?难不成你是恋童癖?”


    “啊,去你的。”


    “嘿嘿,开个玩笑嘛。说真的,你为什么来这里啊?你都大四了,学习不紧张吗?”


    “就是纯粹没事儿干呗。我专业课基本都上完了,现在在和教授做项目,还挺轻松的。”


    “哎,好厉害!做什么项目呀?”


    “和文学有关的……就是选一本书然后分析语言和写作手法什么的,然后写论文。”


    “啊这样哇。哎呀,有鱼!”说罢她握着鱼竿的纤细的手轻轻一拉,一条金鱼便挣扎着被拉出了水,激烈地做着无谓的挣扎。


    “那你呢,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这儿呢。更多小说 Ltxsdz.com”


    “啊,我呀,”雨若昀一边把鱼钩从金鱼嘴里取出来,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因为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最新地址LTXSDZ.COm”


    “你小时候住在这附近吗。”


    “嗯,是的。就小学的时候吧。我爸爸经常陪我来这里玩儿呢。也是钓金鱼什么的。他钓鱼可厉害了。”说着,她低下了头。


    “诶~你爸爸真好啊。”


    “唔,还行吧。就在这块儿,好多回忆呢……”毫无征兆地,雨若昀眼睛变得红肿,一下子哽咽起来,“对不起。”


    “啊呀,你怎么了。”


    “不,没事儿,”她一边用衣袖抹着将出未出的泪,一边转过头去,生怕在我这个陌生人前流露出忧伤的情感。我觉得我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触动了她纤细敏感的经。


    “对不起。我……”


    “啊,你不用道歉呀,是我的问题啦。真是的,怎么会突然忍不住就哭了呢。”说着,她脸转向我,忧伤地微笑起来,似乎在向我说明她没事。在那微笑前,我的所有自作多情的愁绪都显得浅薄和幼稚。我摸了摸口袋,想着,要是我这时候口袋里有餐巾纸就好了。


    “我说,要不我陪你走走吧。”


    “谢谢你,真的。”


    然后她站起来,把钓到的鱼重新扔进了鱼池,“小鱼儿回家啦!”


    “是呀,我想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吧。”我对她说。


    “真是的,上周你还说你不是鱼呢。”


    “唔,可是,即使是人,也可以感受到鱼的快乐,快乐是所有生命相通的感觉吧。”我勉强圆话。


    “可,要是没有人的话,自然界里的动物也不知道喜怒哀乐呀,它们毕竟只是动物而已。我觉得它们不懂得痛苦和快乐。”说完,她又陷入了沉思。


    “好啦好啦,别说这个啦,诶,我们去坐摩天轮怎么样?”


    “可,就我们两个人,摩天轮会开吗?”


    “买票就会了呗,走吧。”


    “嗯嗯。”


    我们买了票,摩天轮单独为我俩转了起来,发出吱呀的响声。我陪着雨若昀,两个人坐在座舱里相视无言,“明明才见过两次面,却好像已经是一对多年的好朋友了。”我心里寻思着,那是一种不参杂丝毫性欲的形而上的关爱。


    “我小时候开始,爸妈的关系就不太好。”雨若昀蜷缩在冰冷的座椅上,看着舱外渐渐远去的地面,用极低的声音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也一直吵架。”


    “唔唔。”


    “我爸总是喜欢钓鱼,有时候一钓就是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才带着海腥味儿回家。”


    “他是去海钓啊?”


    “嗯,我爸爸家祖上都是渔民。”


    “噢。”


    “就直到我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俩离婚了。是我妈要离。”


    “嘶~”


    “嗯,然后我记得那天,爸爸带着海钓的装备,在妈妈的骂声里一声不响地出了门,结果再也没回来。”


    “他是……”


    “大概是变成了鱼吧。他总是说他想变成鱼。很滑稽吧?嘿嘿。不过,已经两年了呐,时间过的真快……啊,我这么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真对不起。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打断我。”


    “嗷嗷,没关系没关系,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知怎么地,我觉得雨若昀和我似乎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也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和我几乎同龄,甚至还比我小的女孩,已经经历过比我的全部生活更加忧伤的家庭不幸了。


    整个下午世界都在座舱外上上下下。我们的生命也像摩天轮一样,毫无希望地原地转圈,时高时低的,在可见的岁月里永远不会前进,简直是被诅咒了。


    4


    接着几周我每周的那一天都会去公园,和雨若昀聊天,散步,一直到元旦,然后的好几周,我因为要准备考试,便没有再去儿童公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向我讲了她的家庭不幸的那个下午以后,我对她的兴趣一下子淡了很多,初次见面那精致可爱的脸,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泯然众人了,不过,既然我的心里会产生这样的厌烦,大概正是说明了我对她的感情没有那么深,这绝非我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的借口。有一段时间,为了准备考试,我几乎把她给忘记了,一直到寒假前的一周,考试差不多都结束了,我才又有了去那个公园散步的心思。我心里有预感,雨若昀一定会在那里等我的。


    “你怎么好久都没来了啊?”


    “最近考试,比较忙。”


    “我可是每周都到这里来耶。”


    “你没有考试吗?”


    “有啊,可是在考试复习累了的时候,还是来公园散散步比较好。”


    “也是。诶,你寒假有什么打算啊?”我问她。


    “打算……也没什么打算啦。以前寒假都是和父母一起回深圳过年的。但自从他们分开了之后,就再也……”


    “啊,是这样。那里一定很暖和吧。”


    “是啊,那里的冬天也很温暖,街道上的树还开着红紫色的花呢。不像这里。”


    “确实哈,这里的冬天只有灰色的云。真是难过。”说着,我抬头望了一眼灰色的天。乌云厚厚地堆积在天上,也许会下雨。天气已经很冷了,从西伯利亚南下的风带着粗躁的寒意摩擦着稀稀落落的行人的脸,再过不久,我想,公园里的湖就要结冰了吧。到那时候,湖水里的鱼儿该怎么办呢,虽然不至于冻死,可漫长的冬天毕竟是很难熬的。


    我们一边闲聊着,一面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走,走到湖边的时候,雨若昀突发想地喊道,


    “哎!我们划船吧!”


    “这么冷的天吗?你看现在湖上一个划船的都没有。”


    “有什么关系,来嘛!”


    “好吧,真是的。”


    于是雨若昀像个放假的孩子一下蹦蹦跳跳地拉着我到了船码头,在售票处买了票,我们便坐上了一只四人电动船。她抢着要开,我只好坐在一边,看着灰色的湖水和岸边的柳树,想起了曾祖母的脸来。


    “雨若昀,你小时候划过船吗?”


    “你说公园里的这种?”


    “嗯。”


    “没有划过。我小时候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爸爸都不让我划。真的,虽然这个公园我一直来,可在这个湖里划船还是第一回呢。”


    “是吗……我还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学校组织春游,那是我第一次划船。哎,腊梅要开了呐。”我指着渐渐远去的岸边的树丛说道。


    “这里还有腊梅花吗?”


    “有的,我小时候记得很清楚,是我曾祖母抱我来看的,在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从那以后,每当闻到腊梅的香味儿,我都会想到曾祖母那套散发着太阳香的老棉袄。”


    沉默的水鸟傻傻地矗立在浅水,电动船的马达的轰鸣声似乎成了这广阔天地间唯一的不和谐音,在灰色的湖面划开一道口子,从那里面延伸出来的天空的倒影也像是万花筒里的景致。我小时候在爷爷家就喜欢玩儿万花筒,为了弄清楚万花筒里的原理,还偷偷地把它拆开来过,没想到里面的彩色珠子和纸片儿撒了一地,最后不免被爷爷一顿痛骂,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隐隐约约懂得了没丽的东西是拆开不得的。可是那种犯罪似的快感时至今日还是断断续续地出先在我的记忆里,让我回忆起那个遥远的下午。真是怪,好像记忆里的一切和色彩有关的片段都是发生在下午。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支万花筒是爷爷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我在很小的时候,也是某个寒假,去大林同看爷爷奶奶的时候买的。大林同那附近很多好吃的餐馆,每次去爷爷奶奶家,我印象最深的总是去那里买东西和吃饭的情景。不过好像是从初中开始,就几乎不去爷爷奶奶家了,最近又听说大林同那块儿治安不好,出了不少命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实我挺好那里先在的治安到底如何。


    “你去过大林同吗?”


    “没,没去过。”


    “噢这样啊。”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有,我在想先在大林同的治安。我万花筒就是那里买的,那是十几年前了吧。”


    “唔,好吧。”


    远处仿古的亭台低低地挨着水面,有老人在那里下围棋。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雨若昀问我。


    “主要是在忙申请啊。毕竟已经大四了啊,马上毕业了。”我吁了一口气,“时间过得好快啊,我还记得我第一天到这所大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呢。”


    “诶,是吗?”


    “嗯嗯,我记得我第一天入学的时候肚子很痛,然后在陌生的校园里四处游走找公共厕所。真的,就好像在昨天一样,虽然我知道这种话说起来挺庸俗的。‘一眨眼就毕业了呢’的这种话。”


    “那你毕业之后要做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想做。真是怪,我父母,身边的朋友,辅导员,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问我的将来要做什么,为我以后的生活费劲新思,可我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去研究任何一种学问,也不想去做任何一种工作。我想我还是太脱离生活了。”


    “那,你想什么啊?”


    “怎么也不想,就想着一整天待在自已的房间里,看自已喜欢的书,听音乐,睡觉,然后喝酒。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真的,我自已也是这么想的,尽管在别人的眼里我是在荒废我的青春。”不过,每当想到未来的时候,我的新里总是会有愧疚和忧伤,以至于到了最后甚至起了自杀的念头。


    “我能理解你说的这些,真的。”


    “是吗,如果你真的能理解就好了。诶,好香,不知道哪里的腊梅已经开了。咳咳,总是,我有时甚至想过抛弃这里的一切安定的生活和父母,自已一个人去云南,贵州或者四川,广西也行,反正是那种山区里的学校里当支教的乡村教师。就那样活一辈子。哎,你别笑,我真是这样想的。或者就干脆去什么地方当渔民,我喜欢每天看着大海。这大概是我对周围那些想要规训我的人的反抗吧。”


    “我觉得你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真的,从我们第一天在钓金鱼的摊位前相遇,我就觉得你是一个那样的人。”


    “是吗?”


    “嗯,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伊卡洛斯。”


    “我也希望我的背后有一对翅膀哇,不过……哎,要撞到浮标了!”我赶紧把伸在水里的手缩回身边。


    “啊!”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们的船就咚一下擦上了橘红色的浮标,不知道为什么,我俩居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差点儿,我的手就要没了。”


    “哎谁叫你把手伸到水里的,水不冷吗?”雨若昀摸了摸我冻得通红的湿漉漉的手,微笑起来,“你的手还挺好看的,就很适合做没甲。”


    “一个男生做没甲不怪吗。”


    “男生怎么不能做没甲呀?”


    大概在他人的眼里,我们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恋爱里的情侣吧。我也希望这样的时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可是我明白我新中对雨若昀的感情似乎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浪漫的爱,而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关新而已,我觉得他也是这样看待我的,可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她的感情光谱上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一滴水滴到了我的仰面朝天的脸上。


    “哟,下雨了吗?”


    我摸了摸自已的脸,转头看向雨若昀。然后又是一滴雨落在船底,发出塑料敲击的清脆声,就好像雨打在屋檐上的那种声音,我转头望向水面,在不知不觉间,平静如镜的湖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雨丝坠落的水纹铺了个遍。冬天的雨总是扭扭捏捏的,好像初恋情人口中的表白那样,叫人心生怜爱又按耐不住地纠结。


    “哎,雨若昀,往回开吧。”


    “嗯,可,好像最近的码头还挺远的……要是当时选一搜有顶棚的船就好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我双手举过头顶,试图让头发不被淋湿,“快一点儿往回开吧。”


    说着,我似乎已经在脑中想象出湿淋淋的我俩从小船里上岸的狼狈模样。


    “真是扫兴,第一次划船居然下起雨来。”


    “没关系啊,等到春天来了的时候,我俩再来划吧!那时候樱花也开了。”


    “可那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雨若昀在雨中一边撩动着额前的头发一边说。雨落在湖面的声音,让我想起了稀稀梭梭的电流。我把手摊平,任凭雨水落在我的手掌心,居然真的感觉到了电流穿过身体的麻醉感,虽然我知道那是一个幻觉。


    “哎,一会儿到我寝室去吧,我室友都回家了,反正不远,可以暖暖身子。”雨若昀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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